2012年7月25日 星期三

三十年前的遊記—陳奕迅首演的《深夜特急》


我像發現新大陸般竟然在youtube上看到1996年上演的日劇《深夜特急》的陳奕迅,我不是陳的歌迷,但記得他好像沒有做過日劇,翻查維基,陳是約在9697年出道的,而且沒有提過他有份參與此劇演出。陳在劇裡飾演張先生,因為此劇改編自同名小說,是一個日本人當背包族旅遊的故事,第一站就是香港,主角其中有一幕就遇到他,後來發現劇裡原來也有周海媚飾演麗儀一角。

此書或此劇重點不在陳奕迅,在標題起陳奕迅,只是想吸引一下陳的歌迷進來這裡,就如書名之於圖書一樣重要。我就覺得奇怪,作者旅行期是約在1977年至1978年之間,1986年成書,1996年才有日劇改編,怎麼可能在2012年才翻譯出版?但印象中我並不記得有哪間出版社曾出版過。果然翻查資料,原來此書之前譯作《午夜快車》,有些印象,因與一套關於主角困於土耳其監獄的電影同名,而事實上Midnight Express本就是土耳其監獄中有逃獄的暗喻。

此書在日本書名原就是《深夜特急》,一換成「午夜快車」就失去了原先的日本感,也對喜歡日本文化的香港及台灣人不夠吸引。今次用回「深夜特急」,封面還印有「背包客出門第一書」,也就大概了解圖書內容。

一個背包客去旅行的故事,寫下在各地遇到的人和事,坊間相似的書實在多不勝數,但有趣的是他寫七十年代末的香港(我是未出世的),我很想看看書中描寫跟現在的香港有甚麼分別。除了有些地方已經消失外(例如油麻地碼頭已填海),應該就是那種背包客最愛的混雜多元又精彩的生活風情吧。到處都是地攤,每一個店舖都有其特色,賣藝唱歌街頭表演,還有以前的鄰里人情味,例如失業漢沒錢還可在麵店記帳下次付(還請了主角吃麵)。

當然,我們還有廟街女人街,還有行人專用區的街頭表演,不過就是多了好多好多大型商場及一式一樣的連鎖店舖。有時有外國朋友來港,你總會覺得不知帶他們到哪裡,因為總覺得周圍的地方也差不多,更糟糕是你會覺得其實香港有很多地方都跟國內的商業城市相差無幾。

主角在香港仔還看到數千艘船(好像誇張了點),海邊的馬路上還圍了很多大人小朋友一起吃東西及玩耍,他很容易就跟小朋友混在一起玩耍。我即時在想現今香港還有哪個地方可以這樣做,想來想起也只有流連公園的童黨,又或染上金髮的小型MK仔群。

全球化的影響並不只景觀及生活風情,還有資訊的流通,都令現今的旅遊顯得不一樣。主角無論到香港、泰國、新加坡、印度,差不多事先是「零資訊」,地圖也是到達後在酒店索取,那種一個人在途上流浪的探險浪漫情懷,現今差不多已難以實行,因為我們現今每天都在旅行,報紙雜誌電視的旅遊資訊、旅遊書、互聯網的資訊,或是google街景,都令你不再對其他地方感到陌生。

香港人的旅遊,其實是跟著旅遊書將資訊重現眼前(representation),到當地就是用手機gps位置以及拍照放上facebook。當然,沒有時間閒情流浪嘛,唯有以最有「效率」的方式旅遊。這種模式不是不好,我自己也很喜歡這種食買玩跟旅遊書走的旅行(但我已多次因書中介紹得太差而將旅遊書在旅途中丟掉),只是如果旅行是一種探索當地、充實自己的行為,每次旅行後有「叉電」的感覺,顯然又不是這種食買玩。

Lonely Planet》的創辦人Tony Wheeler年輕時與太太蜜月旅行,然後就在七十年代自資出版了《Across Asia on the Cheap》,大賣後又出第二本,漸漸《Lonely Planet》變為旅遊人的聖經。幾年前本地雜誌《CUP》專訪Tony,他提到不要再把《Lonely Planet》奉為聖經,因它只是一種輔助品,一個愛旅行的人,應該是開明的,應該是自行學習。《深夜特急》的作者澤木耕太郎在70年代只帶一本詩集(是一本中國詩集)就從日本遊蕩到倫敦,在今時今日各個地方都如此進步的年代,如果不趕時間,其實旅行實在沒必要帶著旅遊書跟著它走吧。

澤木提到在新加坡想起自己原來已沒有「星期」的概念,不知歲月生命如何流逝,那種自由的暢快,只會令原先以為寫文後可以抒洩一下情緒但明天仍然要工作的我陷入混沌狀態。

2012年3月11日 星期日

誠哥愛閱讀


有一個出版及閱讀網報道,香港首富李嘉誠原來喜歡看書,更引述《福布斯》報道,他每天會盡量抽時間看有關科學、經濟、政治和哲學的書籍,文中更說:「他承認在二月深深迷上一部關於明朝宰相張居正的歷史傳記。」用了「承認」二字,說起來好像是天大的秘密。

老實說,一個人看甚麼書,看了多少書,根本不是奇怪。讀書本來就是很尋常的事情,卻不知是否因為時代改變,讀書變得非常神聖。前幾年就有媒體報道幾歲人仔看了幾千多本書,好像讀書就是為了打破世界紀錄;馬家輝曾提到他的女兒在作業裡寫「爸爸回家很喜歡讀書」,卻被老師改成「看書」,彷彿大人回家都不會專心讀書。

關於讀書這個問題,幾年前當梁文道等人還在本地活躍的時候已講述過無數次,劉細良等人就曾不下數次在電台提到Tom Hanks的《機場客運站》中,有一幕是女主角Jones在書店購買了一本厚約5cm的拿破崙傳說,輕描淡寫地說,買這本書是「抵睇」矣,將閱讀說成一種反撲歸真的人類自然的消閒行為。不過這情況要是在香港出現,旁人看在眼裡肯定會以為她是一位歷史系學生,而事實上我在大學時期也遇到同樣情況,當我拿著一本劉再復的《告別革命》時,就有同學以為我要做CCIV(全校必修之中國文化科)的功課。

從來香港的閱讀風氣都比較功利(又或許說有甚麼在香港是不功利的?),誠哥在讀書方面,卻竟然不算功利。因他確實是一個閱書層面較廣的人,所以他也說到對待任何事,均要從三百六十度把事情看得透徹,以所有角度看世界,他喜歡看書就是這個原因。

這理念與台灣的「出版閱讀達人」詹宏志的「咖啡論」很相似,詹宏志好像在十年左右經常將咖啡比喻讀書,說當咖啡粉、糖、水、奶混在一起,所有東西都消失了,只餘咖啡。它們真的是消失了嗎?其實不然,只是它們化作了另一個形態存在。他說,讀書也一樣,你很難說讀了一本書然後要在那裡應用,又很難做了某樣對的事情而會提起讀了哪本書,讀完的書就像那些東西,化了,化成為人的思想及精神形態,是為一種人文精神。這種非功利化的閱讀習慣,現代人已不常見了。

不過,誠哥真的屬於這類人嗎?我有些質疑,因我很清楚記得,誠哥是不看文學作品的,他討厭文學作品,認為那是浪費時間,沒有作用,這顯然與很多文學之士說「沒有文學就沒有人生」呈相反意見。雖然如此,誠哥愛讀書的習慣是值得敬佩的,而更厲害的是他從不看文學作品,卻有創作文學巨著的潛能,以及異於常人的豐富想像力,不然他怎可能創造出登峰造極之作「天宇海」呢?

2012年3月3日 星期六

為甚麼我們需要獨立出版社




編按:過去數年,隨著內地圖書大量流進市場,新書店不斷啟業,閱讀市場看來一片興旺。但從另一角度看,一度露出曙光的獨立出版,卻面臨不斷萎縮的狀態,閱讀空間不斷縮細,資訊愈見單一化,對認識世界、了解本地,都造成屏障。作者透過細緻分析,探討獨立出版的重要性及萎縮成因。


最近幾年自己進出書店的時間短了,不到數十分鐘就有離開的衝動。這種情況並不只發生於大型連鎖書店,即使是以往售賣比較另類書籍的二樓書店亦然。對此我曾懷疑是否自己閱讀興趣的消退。最後,我發覺原因其實是書店缺少了多元性,每一間書店都變得面目模糊起來。


較小型的連鎖書店的書種,每一間幾乎都是一樣的。首先是新書欄擺放著最熱賣的圖書,在旁的消閒書籍欄上盡是張小嫻及亦舒的天下,另有一張書櫃是放著大陸出版的圖書,以及大型出版集團的書籍,其他的「上架書」則依種類分配,而且實用書籍為多(單是電腦書籍就有四個書架)


二樓書店 推動個性出版


至於二樓書店的書種,很多都與連鎖書店一樣,只是可能書種上會有較多偏向社會、宗教及文學類的書籍。但是,與連鎖書店的旗艦店相比,他們的圖書又不夠多,價錢也相近,那麼,我又為什麼要上二樓書店呢?


想起來,以往的二樓書店每一間都具有獨立性格:「樂文」的文史哲圖書最齊最精;「田園」的歷史書則琳瑯滿目;「洪葉」亦是以經營文史哲圖書為主,但卻十分重文學書籍,尤其本土的文學,因此過往的《文學世紀》或是《Catalog系列》(董啟章等著)都由他們發行。那時候,獨立出版的作品如雨後春筍,雖然出版社可能未必有利潤,但是總能回本七八成。


然而來到二○○五年,《文學世紀》可能因銷量問題而好不容易才得到藝發局延續一年贊助合約,而其他本土出版的書籍亦漸漸萎靡不振,難道是所有讀者都轉了口味?


我想主要原因是二樓書店的萎縮。過往二樓書店以經營台灣書為主,因台港匯率差額而有利潤,一些二樓書店更代理台灣書發行,令他們更有資源去推廣本土獨立出版作品,以寄賣方式接受有質素的書籍,以及用更多空間去擺放本土獨立出版作品。


在某程度上,那時候二樓書店是牽大型連鎖書店走,因為二樓書店代理大量暢銷台灣書,有質素的本土作品也找他們發行,而且二樓書店的負責人多是「有機知識分子」,他們都有獨特的眼光去選好書。


然而,自從大陸圖書大量進入香港;台灣書利潤因匯率差額而減少(由過往的台幣定價四成變做三成三);大型連鎖書店不時推出八五折圖書優惠,令二樓書店經營困難。一些最終捱不住而結業,一些引入更多大陸書籍以求更多利潤,本土獨立出版的作品無人問津。


著眼商業 出版空間縮小


本土獨立出版社被市場淘汰,無可厚非。然而進一步去想,當我們再沒有本土獨立出版社的時候,我們的生活是否缺少了些什麼?


社會學家哈貝馬斯(JurgenHabermas)曾提出媒體作為「公共空間」,因私人利益的注入,被純粹商業邏輯來推動而縮小。現今高度商業化的出版市場正好體現出哈貝馬斯的論點。在大部分書店都充斥主流圖書的環境下,我們能容易購買的圖書,除了是消閒書籍、大陸出版的翻譯作品、大型連鎖書店推出的系列圖書、小量台灣書籍外,本土獨立出版的書籍還餘下什麼?


當公共空間縮小,我們所接觸的資訊變得愈來愈一元化。公眾欠缺多角度思考,缺少獨立批判意識,窒礙整個民主社會及社區的發展。而我們公共空間的縮小,以出版空間為分析點,正是被極度商業化的市場所蠶食。


獨立出版 在地關懷


獨立出版社,就是有一種勇氣挑戰傳統商業市場,以在地視角去探索世界,並表示著本身獨立的思想,以擴闊大眾的公共空間。假如一個城市沒有獨立出版社,她便只是一個面目模糊的載體,缺乏對自身的關懷及認識,發展變得錯亂。


這令我想起每天乘車都經過位於地鐵站上蓋及公屋群中,呎價達五千元以上的清水灣道8號。日後住在裏面的居民,會否只往樓下的超級廣場而不去對面的牛池灣街市?會否只在私家會所享受按摩池,而完全不參與社區的發展,甚至連早上晨運的居民也不屑一顧?我想清水灣道8號只是一個冷冰冰的載體,居民只會在內裏作息,因為他們有最快捷的方法(地鐵)離開這個社區。


假如清水灣道8號是香港發展的縮影,我們就需要有更多獨立出版社的存在。像樂施會出版的《小童‧大同》,讓我們認識香港少數族裔在香港生活的感受及狀;進一步出版的《晚晚6點半》,讓我們回想到七十年代上夜校女工的艱辛;每期限量出版250本,收錄本地詩人作品的《秋螢》,這些獨立出版的作品,無論是探討的議題或是所表達的情懷思想,都是對於關心自身社區及文化的一個良好出發點。


在我們追讀《達文西密碼》及《大長今》時,我們何不抽一些時間,留意圍繞身邊的本土獨立出版作品?


後記:
本文是寫於2005年之明報,編輯取題為「香港有多少獨立出版的生存空間?」我還是希望用現在這個。七年過去,此文仍然合用,不同的是,《文學世紀》與《秋螢》已停刊,《字花》及新晉詩刊《聲韻》出現;清水灣道8號升至八千蚊一呎,還有一點很重要,是實體書店減少了,令我想起這篇舊文。連實體書店也做不住,如何做獨立出版?


內地政府在上年「十二五」規劃中已注意了實體書店減少的問題,更倡議要做到「市市有書城、縣縣有書店、鄉鄉有網點、村村有書屋」,有政協就趁全國「兩會」準備就此問題提出議案,而上海市政府本月亦已決定每年投放千五萬「保育」實體書店,這一股措施實在不得不令人回想實體書店以及獨立出版的生存價值。這方面待整理好思緒後再與眾分享。


又基於這個內地政策,令我再次留意811新華文軒這隻著重內地出版業的股。此股招股價兩三年前約為$6.5,期後因金融海嘯跌至$1,但因性質特別,加上沒有負債,流動資金多,PE不高,很快上回$3。自從上年中「十二五」政策提出後,股價持續向上至近日$4。雖然實體書店業務今年盈利下降了20%,但仍有盈利,加上業務漸多元化,長遠或可看好。但事先聲明,我不懂股票,但從出版角度看,似乎頗有瞄頭,不過,我沒有買股票運......


註:圖片是今年台灣書展的攤位「讀字車站」,由數個獨立出版社共同策劃。

2012年2月15日 星期三

零收視的啟示




李雪廬對於年輕一輩(80後打後)來說應是陌生的,只看封面可能也不會翻來閱讀。編輯友人說原本該書書名為《零收視》,及後被更改為《李雪廬回憶錄》,「零收視」只好以另一形式呈現於封面中,看上去也不覺。編輯友人又說此書內容凌散,連作者在書中也說那二十萬字其實是筆記(此書沒有代筆,完全由已有七十多歲的作者撰寫),閱讀上去又所言非虛,幸有編輯功力,令此書成為一個可追讀既引人入勝的故事,厲害!

李雪廬是無綫電視首任業務經理,因貪污罪入獄十數月,及後又曾擔任佳視及亞視的要員或顧問,傳奇的一生就是一本香港電視及廣告發展史,當中推翻一般人對電視行業人士的印象,例如以前無綫總經理余經緯據聞是一位不錯的管理人員,在李筆下卻是一毛不值;以為邵逸夫對初期電視業發展有深遠的影響,卻原來在頭十數年,根本絕跡於所有重要會議,李雪廬只曾在重要會議上與他碰過一次面。當然,始終是個人自傳,當中有偏頗或資料錯誤也不奇,例如他提到1968年《歡樂今宵》有一個環節叫〈聲寶之夜〉,由聲寶牌電器贊助,方逸華主持。眼利的讀者就更正其實那個環節應為可口可樂贊助的〈可樂晚唱〉。儘管如此,我倒覺得李雪廬寫的東西應假不了那裡,一個已歸依我佛的老人倒不用在此時作故仔吧!

話說回來,提到方逸華主持的節目,其實就是她在半小時內獻唱四首歌,李雪廬提到,後來因為此環節收視不濟,被取消了,甚是有趣。另外,李亦寫了很多以前電視台的營運及管理方法,甚有價值。例如以先向廣告商推銷節目,確保有資金才開拍節目的方法,原來以前一早就用上了,不知其衍生品是否就是現在無綫的每年電視節目巡禮,難怪每次節目巡禮與實質劇集的內容如此不同。又很多人知道70年代至90年代本地足球的總督盃因為禁播煙草廣告而停辦,卻應很少人知道此盃賽誕生其實緣起自《歡樂今宵》,當時此節目對廣告商有一政策,就是同類產品只接受一種品牌,而且該品牌有優先續約權,那時候被雲絲頓香煙佔了先機,長期在節目賣廣告,總督香煙(英美煙草公司)眼見銷量被雲絲頓趕上,很是氣憤,但又趕不走雲絲頓,於是決定向電視台「抽水」,冠名贊助足球賽事,加上包起整個球場大部分廣告板。由於總督盃品牌太突出,其他牌子在此節目賣廣告等於死路一條,電視台難以收到廣告,結果這個虧本節目落到麗的手中,而無綫則放棄此節目,轉而引入外國足球賽事。

李在書中寫了不少人,包括其上司貝諾(有讚無彈)、余經緯(有彈無讚)、黃霑、林百欣、邱德根、梁淑怡等等,有小說故事般的吸引力,也有不少傳媒及管理哲學,比起很多甚麼談廣告及傳媒的書實用及有趣得多了。其實,李所說的,就是無綫及亞視的成與敗,無綫實施24小時播映後都試過零收視,所以後來就改了,營運有方;亞視則接下一個又一個虧本節目,先是賽馬後是足球,內部管理混亂,都是長期積弱的原因,而不是那種所謂慣性收視問題。

有時候看過或聽過某名人傳奇的一生,總覺得自己人生平淡(這也是早陣子一個我稱之為「歷史蛇宴」中眾人的想法吧,我猜)。想起李雪廬在書中提到許冠文,當時李還在廣告公司工作,許冠文與他做了一個月同事,然後向李說不幹了,李提到他說:「那天我過海上班,在輕盪的天星小輪上,遙望藍天白雲,夏日燦爛的陽光,灑遍了蔚藍的海水,海風輕撫著我的面頰,領帶隨風輕飄,世界真是美麗!大自然在召喚我。上班?我為甚麼要浪費大好的青春,天天案牘勞形,還得看鬼佬的臉色,乾脆不上班。我是個自由人了!」顯然,這段說話李是修飾得不能再修飾了,不過找個時候豁出去做些喜歡的事,那管他媽的「零收視」,總有收穫,當然,此前最重要是真正知道自已有幾多斤兩才好去做,否則連收視也談不上了。

2012年1月24日 星期二

當王迪詩遇上向西村上春樹




這個假設性的命題,我當然不會知道,但假如因為這個標題而吸引你看這篇文章,正如王迪詩與向西可以突然吸引很多讀者追捧,那絕不會是一個偶然。一個可以將世情、政治、文化藝術有自己一套見解的吋嘴年青女作家、一個啜核抵死寫一種被網友稱為史詩式的「甜故」,確實在香港很久沒有出現過(巧合地兩人都被網友認為是陶傑的分身),那麼突然可以爆出來也不無道理。


我孤陋寡聞,原來向西早在網絡上已經紅了好一陣子,他的長篇故事〈東莞的森林〉實在寫得太聰明太厲害,當知道這原來是一個北上尋春的故事,便已覺作者起題的功力,簡單的將一個書名轉換地方,由挪威換成東莞,已將整個意境作了180度的轉向,而且更具象徵意義,玩味性甚重。(儘管我覺得《挪威的森林》也只是一個「甜故」)而不時在一個簡單的尋春故事中於合適位置加入相關比喻,而比喻又是頗為切中要點又抵死過癮的,加上不加標點符號兼用詩的形式排句,令整個故事顯得特別流暢,而我覺得最勁的是看到結尾原來這其實更像一個盪氣迴腸的愛情故事。一個「甜故」不難寫(蘋果東方每天有很多),一個好的愛情故事只要稍為鋪排一下也可較像樣,但由一個「甜故」到一個像樣的愛情故事就是作者厲害及聰明之處了。(《尋夢園》系列只可算是偽愛情故事的「甜故」吧)


再看另一個長篇故事〈關於去蒲,我說的其實是......〉,也是相似的技倆,而同樣結尾也是來得那麼詩意動人 — 「我想 人生就是需要這樣的鬥志 我回眸王靜 向他微笑道 『總有一天 我會再回來 或許以另一個形式』」 喂喂,我真的是在讀「甜故」嗎?只可以說,這個自稱八十後網絡作家的厲害之處。不過,說到底其實都是故事背景是香港網友熟悉的脈絡,加上以上所提的過人之處,在網絡上爆紅也不足為奇了。


我反而好奇的是,向西究竟可繼續寫這類故事有多久?有些人總可以「食老本」而將專欄在同一個創作框架寫二三十年,又或許說既然那麼成功為甚麼就要選擇用不熟悉的東西創新去突破這些穩陣的創作框架,就如周杰倫都說過他還是只會專注於R&B的音樂,因為其他類型的他不善長;而有時候要做這些突破又確實要付出代價,你看無記的《天與地》,還有ColdPlay的Mylo Xyloto(儘管前幾天在酒吧我還聽到外國小朋友在哼唱"para para paradise"),就是一些例子。這是一個comfort zone的問題。王迪詩提到她喜歡冒險,所以要做一些從前未做過的事,所以她辭掉日間工作、專心寫專欄,又公開露面,寫舞台劇劇本,到現在更做埋Talk Show,姑勿論這是否刻意安排,不過確實是她在能力範圍下探索創新的可能性。


被迫留守在comfort zone,與有能力而留守在comfort zone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事,前者叫作「食老本」,後者叫作不思進取。其實還有一種是想出與唔出之間的,因為害怕風險太高,因為害怕現實反噬而留在comfort zone,再深思熟慮下一步。其實無論屬哪種,只要是個人自願的決定,那管是不思進取也與人無尤。我想說的反而是新年來了,有很多人都定下新目標,不過有很多可能都來得不切實際,是mission impossible,另一種則是在comfort zone底下定的目標,說到底那些目標不會讓你或這世界有太多正面的轉變或突破。


又說起新年,很多記者都想在新年後轉行,最熱門的就是公關吧。在這裡確實要向有志新聞工作的記者致敬,因為這份專業能力要求高、工作量高、卻偏偏薪水就是不高,他們根本是長期處於一個「uncomfort zone」,為理想為興趣才留在那裡。為了生活與個人發展,從一個「uncomfort zone」跳到另一個「uncomfort zone」,著實不容易處理。


Anyway,我覺得王迪詩的露面,以及向西的寫作,對於他們自己來說,多多少少都有跳出comfort zone的成份。


p.s. 如果有飛的話,我都想睇下王迪詩的talk show :p

2012年1月18日 星期三

2012年1月14日 星期六

《在森崎書店的日子》























有時候,我總會買些日本作家的書來看,而其實除了村上春樹外,大多都是一次性,即使現今有很多人追捧的東野圭吾,我也只看過一本。看日本作家的書,某程度是「觀看」日本景觀的另一種選擇(假如你不愛看很多圖片的旅遊書的話)。像石田衣良的「池袋西口公園」系列,故事都發生在池袋,除了看作者所描述的池袋,還有當地人對某些社會議題的看法,包括「派遺工」及「M型社會」等,都是一個不錯的渠道去了解他們的想法。

最近在書店選了《在森崎書店的日子》,很容易地3小時就完成了。選這本書,只因「書店」,還有那故事發在一個女性為治療情傷而躲進東京神保町書店街過活的日子,就是那一種突然希望生命要有些轉變,而希望找一個地方慢悠悠地生活而有所感悟,這其實在香港是近乎超現實的,我實在想不到香港有哪個地方可以讓人這樣做(不要跟我說離島西貢赤柱,因為那是假日會突然陸沉的地方),所以我也想起村上的《海邊的卡夫卡》一開始說主角可以到不同的圖書館流浪,這在香港實在是不可思議。

這本書說﹕「每個人都有對人生茫然失措的時候,有人選擇到世界各地旅行,有人選擇在書本內尋找,有人在時間流逝中體悟。每個人都想用自己的眼睛確認不同的世界,從中找到各種可能性。目標都只有一個 — 想探索專屬自己的人生!」這其實是很簡單的想法,可是如果不選擇世界各地旅行,香港人好像就沒有其他方法了吧?當年施老闆說年青時曾想休息一年,只因想多看點書,卻給家人女友施以頹廢無用虛度光陰之眼光,要便宜地做到此事此乎在香港著實不容易。

此書是一個77年生的女孩寫的,於2009年獲得「第三屆千代田文學獎」,全書有兩部分,第二部分是得獎後後補的,感覺還是第一部分已足夠了。雖然故事並不怎麼特別,不過營造的氛圍確實舒緩,很適合愛逛書店的人看。此書在上年已被改拍成電影,不過香港應不會上映了。


說起講書店的書,除了有很多講書店風景書店之美外,另有兩本也值得推介,其一是很多年前田口久美子寫的《書店風雲錄》,內裡講述了田口小姐在書店工作多年的故事,另一是漫畫家岩重孝的《東京書店奮鬥記》,也是講述書店營運的勵志讀物,卻不知為何出版到第五期就沒有下文了,甚是可惜。